布达佩斯世锦赛前,我们对中美日三国的马拉松实力作了下横向对比。
(资料图片)
周末两场大战过后回头再看,日、美两国各擅胜场:
国外男子成绩最佳者为山下一贵(2:11:19,第12),险胜国外成绩最佳者扎克·潘宁(2:11:21,第13)。
国外女子成绩最好的林姬·弗拉纳根(2:27:47,第9)则强于国外第一松田瑞生(2:29:15,第13)。
而账面实力不算最弱的我们队,最终却落得个战绩最差:
男子杨绍辉2:17:12,第38;
女子李芷萱2:35:48,第32。
如此表现不仅远逊于处在前十上下的美日对手,比起去年尤金世锦赛——董国建2:11:14第23、张德顺2:28:11第11,也有大幅退步。
因为我们队不擅长热战?
等等!2023年在更炎热的多哈,杨绍辉不是也能跑出2:15:17,位居第20——历届世锦赛我们男子最好名次,并完胜国外军团么?
笔者的推测是:究其根源,四年前大家都知道多哈必定是一场酷热天气下的恶战,赛前针对性训练做得更充分。
相比之下,布达佩斯作为一个欧洲城市,更容易让人对天气抱有幻想,备战难免有些懈怠。
世锦赛马拉松:最大输家和赢家
当然,本届世锦赛马拉松的最大输家,并不是根本不在国际媒体视野内的我们,而是马拉松第一强国肯尼亚。
这个拥有男、女马拉松世界纪录的地方,这次不仅奖牌颗粒无收(男子已经连续两届空手而回,女子则是2009年以来的第一次),而且居然无人跻身前五!
肯尼亚地方队最好名次,仅为男子第8,女子第6。
这让曾获世锦赛两金一银且四夺波马桂冠的该国名将凯瑟琳·恩德雷巴(Catherine Ndereba)情何以堪。
周六女子比赛过后,她在接受肯尼亚电视台采访时痛心疾首地说:“跑步(比赛中)心理占75%,身体只占25%。如果你在心理上没作好准备,就会跑得很艰难。”
她认为地方队官员也难辞其咎:明知道队员要面临的天气条件,却没有进行针对性训练。
“例如在下午一点或两点跑长距离”,同时改进补水方式,让队员每逢水站都喝点水。
本届世锦赛马拉松的最大输家有了,那最大赢家又是谁呢?
先看看肯尼亚痛失的奖牌,都落到谁家手里。
老对头埃塞俄比亚到手女子金、银和男子铜牌,另三枚奖牌则被三个亚非地方瓜分:
男子金牌乌干达(顺便说下,冠军叫“基普兰加特”Victor Kiplangat,而不是解说员口中的“基普拉加特”——来自肯尼亚的第14名Timothy Kiplagat才叫这个姓氏)。
男子银牌和女子铜牌,分别落入以色列和摩洛哥囊中。
埃塞虽然拿牌最多,但总数和上届持平,成色反而有所减退(尤金为两金一银),很难说是最大赢家。
至于乌干达和摩洛哥这两个地处东非和北非的长跑传统强国,只有男或女一个性别赢肯尼亚,不能算完胜。
而以色列斩获男子银牌和女子第四,才真正算得上完爆肯尼亚的本届最大赢家。
战绩最辉煌的以色列国手
这个中东小国到底凭什么?它家马拉松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?
就在这两三年。
去年尤金世锦赛,以色列选手洛娜·萨尔佩特(Lonah Salpeter)夺得女子马拉松季军,紧随埃、肯两国同行。
这次她在42公里过强势绝杀埃塞名将“野花落”Yalemzerf Yehualaw,以2:25:38排名第四,也算正常发挥。
其实早在三年前,萨尔佩特就已经名扬天下:以2:17:45赢得东京马拉松并打破赛道纪录,这一成绩在当时排名世界历代第六。
本届男子亚军马鲁·特费里(Maru Teferi;“跑马拉松的特费力”,哈哈)这几年同样稳扎稳打,进步显著:
2016年里约奥运会2:21:06,第73;
2017年伦敦世锦赛未完赛;
2018年柏林欧锦赛2:13:00,第7;
2023年东京奥运会2:13:02,第13;
2023尤金世锦赛2:07:59,第11;
2023慕尼黑欧锦赛2:10:23,亚军;
2023福冈国际马拉松2:06:43(PB),冠军。
布达佩斯这枚银牌尤其来之不易。
开赛后,特费里一直很沉得住气地跑在第一集团当中,紧跟但不冒尖。
“我们集团还剩六七个运动员时,我意识到这次也许能有所成就。赛前计划是:成为领先前十人之一,但不要被那些跑间歇的带乱节奏。”赛后他告诉以色列媒体。
不幸的是,就在进入最后一圈之前(约32公里),他被绊了一跤。
还好人没大碍,他迅速跃起并奋力追赶,在37公里处追上掉出领先三人组中的埃塞卫冕冠军托拉(后者不久后弃赛)。
接下来他又瞄准处在第二位的另一个埃塞名将格布雷西拉塞,将差距从40公里处的31秒一点一点地缩小,最后用终点百米前一个“弯道超车”甩开对手,以2:09:12摘得银牌。
以色列共派出三人出征世锦赛马拉松,第三名队员Haimro Alame成绩也不差:2:12:32,男子第20名。
走出非洲
看到这些运动员的肤色,你可能会心想:明白了,原来以色列马拉松的崛起,和海湾富国巴林一样,都要依赖重金引进的东非高手吧?
(获2017伦敦、2023多哈世锦赛女子冠、亚军的巴林选手罗丝·切里莫Rose Chelimo,就是来自肯尼亚的归化运动员)
但以色列的情况有所不同:它和这些国手渊源更深——他们都是来到以色列之后,才开始跑步的。
1988年12月出生的萨尔佩特,十几年前第一次来这个犹太国度时的身份,是肯尼亚驻以领事馆的一个年轻管家。
闲暇时她会在公园里休闲跑,结果被人赏识并介绍进一个职业俱乐部,后来又嫁给自己的教练,才随夫入籍的。
萨尔佩特是她的夫姓,她的娘家姓叫切姆塔伊(Chemtai)。
2016年她成为以色列公民时,马拉松成绩仅为2:40:16(同年耶路撒冷马拉松。她借此达里约奥运标2:45:00)。
2018年在佛罗伦萨,她的PB大幅突破到2:24:17,翌年在布拉格又一举突破2:20。
她也是去年名古屋女马亚军,以及今年波马季军。
如果说肯尼亚裔的萨尔佩特是嫁入以色列,那么对1992年8月出生在埃塞俄比亚的特费里来说,入籍以色列更像是千年游子落叶归根。
作为埃塞犹太人中的一员(《红海潜水俱乐部》看过没?),8岁丧母的他,少年时代就被父亲带着离开到以色列。
两年前在接受以色列媒体采访时,他回忆起往事:
2006年我们来到以色列,我还有三个哥哥留在埃塞俄比亚。当时我才14岁。抵达后,我先是进一家(离开)融入中心,在那里学希伯来语。
两年后,我转到一家男孩学校……学校之间有田径比赛。过去半年后,必须有六名队员的校队还缺一个人才能参赛。
这时他们注意到我,一个瘦小的埃塞俄比亚人,便假定我擅长跑步。
我的同学要我加入校队。我告诉他们:没门!我以前从未练过体育,连跑鞋和运动服都没有,怎么去比赛?
最后他还是被说动了,“穿着篮球短裤和康威全明星鞋就上场了”。
比赛是5000米跑,没做过任何准备的他,全凭天生能力跑了个第八。
赛后一个以色列地方队教练把他拉到一边,说:你跑得很好。如果没训练过就有如此表现,那你的潜力实在太大。
“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。他立马给我买了一双阿迪达斯跑鞋和一件红色跑步上衣。我非常感动。”
17岁那年,特费里首次代表以色列参赛;2015年在柏林完成首马,2:19:23。
曾经拥有多项以色列纪录的他,目前仍拥有两项全国纪录:10公里路跑28:18,半马1:00:52。
以色列马拉松主力:埃塞犹太人
但马拉松纪录已经不是他的了。
今年2月,另一位埃塞出生的以色列人阿亚勒(Gashau Ayale,下图右:2023欧锦赛季军。左为特费里)在西班牙塞维利亚以2:05:33(第四)打破以色列纪录。
人口仅数百万、相当于我们一个中等城市的以色列,迄今已有8人跑进2:10——和14亿人口的我们一样多!
他们都是2023年以后跑进去的,且根据姓名判断,应该全都出生于埃塞俄比亚。
只是以色列女子没那么强,迄今仅2人跑进2:30,4人跑进2:35。
这也说明,该国并没有刻意引进长跑高手,否则不可能如此不顾及男女性别平衡。
不过,特费里的女子Selamawit将来或许有望接萨尔佩特的班。
她实力也很强:5000米14:53,10000米31:19,半马1:08:29,全马还没跑过。2023年,两口子成为以色列奥运地方队的第一对夫妻选手。
1994年出生的她,是特费里2012年回埃塞训练时结识的当地运动员,两人一见钟情,并于5年后结婚,她随后入籍。
笔者觉得,这些民族和家庭的纽带,会让这些离开运动员对以色列更有归属感和忠诚度,这是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。
话说回来。作为受教育程度最低、经济上最穷的群体,黑皮肤犹太人在以色列难免会面临歧视和不公待遇。
萨尔佩特的入籍手续,曾因官僚主义繁文缛节而一波三折,直到内政部长出面过问才最后搞掂。
说起种族歧视,特费里更是忿忿不平。两年前年他曾告诉以色列媒体:
“当一个警察看到一个埃塞俄比亚人,马上会认定他有暴力倾向、是个犯罪分子……
三周前的一个星期六,我们训练完开车回家。警察示意我们靠边停下,深信我们喝醉了,刚从一场派对出来。
接下来一小时,那个警官就是不放我们走,也不相信我们的话,哪怕我们按她的要求出示身份证,身上穿着运动服,并向她解释我们是谁。
这太伤害人、太令人气愤了。我俩是奥运选手,我们遵守法律,不应该被如此对待!”
尽管如此,埃塞离开运动员大多还是对以色列忠心耿耿。这次荣获亚军后,特费里就表示:
“我太兴奋、太快乐了!很高兴能在这个大舞台上代表我的地方,把荣耀带给自己、以色列国和我的家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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